探寻开罗养鸽人
摄影:Amanda Mustard 撰文:Janna Dotschkal 译者:清泉石上流
对于任何一个境外工作的人来说,冲突地带都是危险重重的,更别说缺乏经验的年轻女性记者。摄影师Amanda Mustard进驻埃及时恰好赶上最动荡的局势,在开罗室外不得不忍受各种困难。困境也迫使她另辟蹊径,在满足自己创作冲动的同时,或许还能发现更安全的工作地点。我通过email和Amanda取得联系,了解了有关埃及“鸽子迷”的副项目。
养鸽人的儿子将手里的鸽子放飞,让鸽子加入到鸽群中。
鸽子棚点缀着曼什亚特纳赛尔(Manshiyat Nasr)的天际线。
Janna Dotschkal:你在埃及拍摄这些照片时工作情况如何?
Amanda Mustard:我在2012年移居到埃及,当时21岁,通过自学成为摄影记者。刚开始我报道各种即时新闻,找到自己的感觉和发言权后逐渐转向更独立的工作。这期间埃及新闻记者的工作环境每况愈下。
在埃及开罗的莫卡塔姆(Mokattam)区生活的科普特基督教男孩Kirollos正走在回家的楼梯上。
Janna:你怎么找到这个题材的?
Amanda:当时我开着车路过开罗的郊区,那真是一番灰蒙蒙的脏乱景象,然而点缀着城市天际线充满生机的小屋吸引了我的注意,还有成群的鸽子在屋顶上摇摆着身躯。稍作打听后了解到那些小屋就是鸽子棚,想到曾经看过摄影师David Degner在埃及举办的鸽子专题摄影展,我毫不犹豫地决定更深入地“挖掘”下去。
Basha既是木匠也是鸽子迷,他从六岁起就拥有自己的鸽子。鸽子棚当然是自制的了。
一位鸽子迷的女儿正手捧着刚出生不久的鸽子,也称为“雏鸽”。
Janna:身陷埃及冲突还要忙于新闻报道,你又如何激励自己去做这个专题呢?
Amanda:这个专题已经做了两年,对我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的调节过程。每天把大量注意力集中在冲突事件中,我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尽可能给自己留点空间,像女性自由记者那样感性地工作。我逐渐适应了埃及的生活,也试着涉猎更温馨的题材。但我慢慢发现埃及即时报道的怪圈,大多数情况下真实记录的影像卖不出去,断章取义的报道反倒有人收购。于是我开始着手鸽子项目来关注埃及骚乱之外的国情民生,不仅展现给我的观众,也是为自己留下埃及的美丽瞬间和生活插曲。这个题材听起来有点不靠谱,但实际上它既冷门又有助于抚慰心灵,站在鸽子棚旁我才能体会到呼吸,整个人和工作都鲜活了起来。
在埃及开罗的莫卡塔姆区,几个男孩正在父亲的鸽子棚里逗着鸽子。据象形文字记载,古埃及时期就兴起了养鸽子的业余爱好。
Janna:养鸽子的都是什么人?为何埃及文化如此重视鸽子?
Amanda:饲养鸽子的历史可以通过古埃及象形文字和美索不达米亚楔形文字的记录追溯到5000多年前。它们属于所有人类,既可以作为富人的美味佳肴也可以让穷人果腹。除了食用,人们还会因为运动比赛、展览,甚至仅仅当做宠物来饲养鸽子。有些鸽子迷从上一代人手中继承了成群的鸽子,还有些则是从小就迷上了这个爱好。
站在屋顶上的是Basha的两个儿子和一个侄子。他们有200到250只鸽子。
关上门之后,鸽子棚里显得有些幽暗。
Janna:为什么选择这个社区?
Amanda:鸽子棚在埃及随处可见,但大多数都在“垃圾城”曼什亚特纳赛尔,这个科普特基督徒社区里挤满了拾荒者,也就是所谓的“札巴林(zabaleen)”。他们徒手处理了开罗的大部分垃圾(回收率达到惊人的80%,要我看可能更高),社区的景象触动着每一个神经,让人倍感压抑。这里的鸽子棚多得数不尽,只要走几步就能到访好几家。在这个社区我不用担心性骚扰,像这样安心的地区在开罗可没有几个,我在这遇到的每一个人都非常诚恳热情。记得刚开始时,我在一栋建有鸽子棚的大楼楼下向主人解释缘由,结果受到热情的邀请。后来我多次到访这里,出版的报道都会带给这家人,这也有助于建立长久的信任。
年幼的Kirollos正聆听着鸽子的心跳。
在埃及开罗的“垃圾城”区,忙着晾衣服的妇女抬头招呼着女儿。
Janna:在你拍摄这个题材期间,哪个瞬间最让你记忆犹新?
Amanda:有些养鸽人的孩子们会热情地邀请我抚摸他们的鸽子。有一次稍作休息后,我捧起一只鸽子并抬手挥向天空,想让它加入同伴的队伍。结果一个小男孩尖叫着抓住了它,同时整个家庭笑作一团,原来我捧起的是只不会飞的幼鸽,幸好小男孩的反应很快。大家觉得这很欢乐,但我却有点后怕,我差点就把它抛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