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的飞翔能力与竞赛赛制密切相关
中国的有组织信鸽竞赛与西班牙国际赛鸽协会成立时间相差不过20年左右。150年前在汽车、火车没有普及之时,外国赛鸽与中国赛鸽都是依靠马或者人把鸽子送到尽可能远的地方,所以现代赛鸽与运输能力密切相关。在外国赛鸽杂志上我曾经看到过一幅素描画:一个拼命奔跑的人,嘴上叼着一只布口袋,这是一个信鸽报到的场面。当时,赛鸽归巢是要依靠人奔跑去报到的,而为了尽快报到又不伤害鸽子,就把鸽子放在布口袋里叼在嘴里,到了报到点可以尽快交鸽。
这个场景和中国江南早期的“小鼻子”赛鸽完全一样。南方的赛鸽延续数百年来是放飞一种只能飞50公里左右的观赏鸽。它们分为三个品种:青毛、点子、五红白,它们有一个共性特征就是都是米粒大的小鼻子。青毛:米嘴、栗子头、肝锋眼(因眼睛色似猪肝而得名)长不过一掌。点子:黑头、紫眼、紫金白光、黄光眼(并非黄眼)、长身短脚扇尾。而五红白:嘴红、翅尖红、眼圈红、腿红、肚皮红,同样米嘴,长不过一掌。对于“小鼻子”赛鸽的体型、头型、眼睛、血统的要求一点也不逊色于今天的现代赛鸽,而与今天北方还在流行的观赏鸽完全不同。
赛鸽是用马车,头一天晚上集鸽送往周边地区,第二天早晨放飞。鸽主提前请来几位精壮汉子,准备一只“洋面口袋”。一旦见鸽,鸽主将鸽子交由壮汉组成的接力队,每人跑一段路,将口袋交与下一棒,直到报到点,后来允许骑自行车,而“洋面口袋”照旧。获奖者,会得到锦旗,收音机、缝纫机等奖品。然后披红挂彩放炮仗回家,这就是“跑红”。那个时候的现代信鸽,并不受重视,一般充当保姆鸽的角色,在南方,因为相比“小鼻子”,就叫“大鼻子”。在北京,因为老歇在楼房顶,所以叫“楼鸽”、“洋楼”。
从这个角度分析,当时的赛鸽,就是“短距离”赛鸽,是因为没有交通工具把鸽子送往更远的地方,“小鼻子”也就应运而生了。而中国南方“小鼻子”、赛鸽的“跑红”与外国赛鸽的嘴里叼个布袋报到,完全一样。而这并不证明中国本土并不存在赛鸽,“大鼻子”就是今天的赛鸽,只不过没有人把它当作赛鸽。当信鸽协会有组织的信鸽竞赛兴盛以后,这种地域性的“小鼻子”赛鸽也就退出了舞台。但并不能认为这些“小鼻子”已经过时、落伍了,如果今天把这种具有中国特色的“小鼻子”赛鸽保留下来,是不是也是一种体现中国江南文化特色的民俗活动?就比如今天还在西班牙成为旅游项目的“奔牛节”。然而,很遗憾的是,这种“小鼻子”赛鸽随着这种赛制的消失而被淘汰。没有人还记得,它们曾经也是被众星捧月似的赛鸽。而“五红白”几乎已经绝迹了。
现代赛鸽并不存在竞翔能力上本质的差距
因为不管是中国还是外国都没有能力把大批量的赛鸽送往更远的地方,又怎么会有能够飞得很远的赛鸽?而仅仅一百多年的现代赛鸽历史又怎么可能从无到有地创造出一种具有完全遗传基因的物种?
而国外之所以看起来很好的品系,并不是赛鸽的问题,而是竞赛促成信鸽筛选的淘汰机制以及与这种淘汰机制相适应的优劣鉴赏标准的问题。超远程赛鸽出在中国,是中国南方得天独厚的上海到新疆的铁路大动脉的产物,是3000公里铁路可以短时间大批量运达的赛制造就了中国超远程信鸽。是这种赛制唤醒了鸽子作为长距离迁徙动物的原始隐形遗传,所以进口赛鸽与超远程赛鸽在体型、羽毛、眼睛、性格等等方面虽然具有几乎不同的标准,但它们都是同一种物种进化过程的不同选择。
现在的一些获奖赛鸽,按过去的鉴赏标准是根本就不够放飞条件的。它们的气候异常大量丢失并不是鸽子的问题,而是一味追求短距离速度,为此精料细饲、药物防疫、反复驯放,这种短距离时空环境单一目的筛选改变了鸽子的自然属性,因为这样的鸽子才能满足这些人为设定短距离快速目标的要求,是人的鉴赏习惯把它们“雕塑”成这个模样。这与超长距离赛鸽的形成过程完全相反,而超长距离赛鸽则是训练赛鸽回归自然,并且恢复它们本来具有的超远程迁徙能力。
这不是“过时”的问题,而是不同赛制所决定的适者生存的优秀赛鸽共性特征的不断重复而约定俗成的积淀。这不是哪一个人所能决定的,是这些已经放飞归巢赛鸽重复验证的榜样作用,没有归巢鸽的成绩,谁信你!但不要忘记,这种遗传也是会退化的,并不能以人类的“与时俱进”来衡量动物。鸡鸭鹅原来也是会飞的,现在不会飞,在人类看来是驯化的进步,但从一种自然界生存的物种,却是毫无疑问地退化。因为它们已经成为人类的附庸和食物来源,却已经完全失去了在自然环境中自立生存的能力。此消彼长,有无相生,信鸽又怎么能够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