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门口有一棵大槐树,已经活了一百多年了,每当看见它就会想起儿时那点点滴滴回忆。三十多年前大槐树枝繁叶茂,树上挂着一口大钟,是生产对集合用的,树下有一盘石磨,农民用它压磨粮食,树下还埋着一只十五岁雨点雄鸽,那是爷爷的最爱。今天大钟已不在了,石磨也完成它的历史使命,倒在一旁,大槐树也已经有枯枝了,它像一位慈祥的老人在诉说着那许多过去的故事。
说起那只雨点老雄,它的父母来自上海,是一位姓董的叔叔送的。董叔叔是下乡知青,知识分子上山下乡董叔叔插队来到我们这,在生产队的大院住,老宅隔壁。爷爷是生产队长,负责给知青派活,董叔叔看到爷爷喜欢鸽子,有一次回家特意给带来一对雨点鸽。
雨点雄出生十几天时,它的父母双双飞走了,是爷爷把它喂大的,雨点雄鸽跟爷爷有一种特殊的感情。随着雨点雄鸽的长大,再加上爷爷的偏爱,雨点雄鸽特别的霸道,自己独占好几排鸽窝(鸽架是那种用高粱秆绑成的,鸽窝是用小麦秆拧成的)。雨点雄特别聪明,每次带领鸽群下地从未被他人夹走过一只鸽子。
雨点雄鸽变成信使得从一次意外说起。虽然董叔叔跟爷爷说过雨点雄鸽的父母有识家的本领,但爷爷从不相信。有一次爷爷带队去天津静海去挖河(挖河是生产队接到上边的任务,派遣到其它地方支农),由于每次一去就是一个多月,爷爷那次把雨点雄带上了,结果让房东的小孩把笼子打开雨点雄飞走了。爷爷以为雨点雄丢了,可它却回到了家里,自此以后爷爷每次去县里开会或办事总是带上雨点雄放归。
二狗哥的爸爸是名老工人,到了退休的年龄,那时是允许接班的,但二狗哥从未去过北京。婶子跟二狗哥找爷爷开过生产队的信后,跟爷爷诉苦说怕孩子找不到他爹,也不知孩子到了没有。爷爷竟然让二狗哥把雨点雄带上,说到了北京之后把鸽子喂饱放开家里就知道了,雨点雄胜利归来。
爷爷有只会带信的鸽子被人传得很神,乡公所魏主任给爷爷二十块钱想要,被爷爷一口回绝(那时的钱是用分硬币花的)。到了七十年代生产队允许搞厂子发展副业,爷爷带上人到保定去看机器,是生产那种皮带擦油,队里的钱不便带在身上。为了省下再回来的车费,爷爷把雨点雄也带上了,说是家里如果明天见到鸽子后让队里套车去保定拉机器,雨点雄光荣完成任务。
改革春风吹进国门,生产队解体了,单干分田到户,农民许可外出挣钱。大伯要去关外锯锅,走时爷爷让把雨点雄带上,好让家里知道他安全到达了。就是这一次爷爷差点失去雨点雄,二十多天过去了也不见雨点雄的身影,爷爷每天都坐立不安,不知发生了何事,跟大伯一起出去锯锅的人有回来的告诉爷爷说,鸽子到地方就放开了,爷爷一下沉默了好几天。
一个月以后的一个中午,我们放学刚回到家中,被爷爷叫住说带我们去集市上吃驴肉火烧,那个高兴劲,原来是雨点雄回来了!自那之后爷爷再也没有让雨点雄离开过家,爷爷说这就是缘分,他经不住念叨,心里老念叨准应验。
仿佛是昨天的事情,却已经过去三十年了,家里原来有爷爷跟雨点雄的老照片,但在父母和大伯叔叔那里没有找到。爷爷去世了,雨点雄也走了,但儿时的记忆,大槐树下所有故事将永远留在脑海里。特别是爷爷说的那句话,动物也是有感情的,只要你对它好,它一定也会回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