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少儿时代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少儿时代各有各的不幸。我的少儿时代则是幸福与不幸交融,欢乐和痛苦并存。
伴我度过那个动荡不安少儿时代的,是一只叫黑蛋儿的鸽子。并且不经意间鸽子陪伴我走过人生的漫长岁月,与我一起分享快乐,共担忧愁,成为我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
这一切,源自45年前那个十分普通的下午,那个不同寻常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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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和黑蛋儿有个约定
1、阳光灿烂的下午
那天下午放学比往常早,我背着书包,走在四排楼前的小道上。
虽然已是初秋,但夏天的痕迹并未消失。脚下砖路缝隙中偶尔露出的青草,像夏天一样高举着双手,只是不那么鲜绿;靠近路旁水泥排水沟的地面上,斑驳陆离的绿苔依旧,不过上面附着一层枯黄。
阳光洒落下来,像夏天一样灿烂,却没了往日的热度,让人舒适了许多。四排楼在阳光的辉映下变成金黄,像新楼一样富丽堂皇。
一个十分普通的下午,一个不同于以往的下午。
就在我快到家门的时候,忽听背后有人喊,“胖子!”我回头一看,是菜包。菜包脸上浮着他特有的有点坏意的微笑,一只手背在身后,说,“猜,什么东西?”
菜包是我同班同学。他家住公信里,在我住的大院东边几十米处。他和我一个学习小组,每天放学后都要和另外几个同学到我家做作业。
菜包比我大一岁,因为他不爱学习留了一级。别看他学习不行,但他在获取小动物方面却有着特殊才能。他经常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只没长毛的小麻雀,或是刚扎毛管的小燕子。甚至有一次他弄来一只没睁眼的小鹰。每次他送给我这些小动物时,都是一只手背在身后让我猜。
这次能是什么呢?
菜包看我猜不出,脸上露出坏笑,一下把背后的手举到我面前,高声说,“看!”
我一看,登时精神一振!
“鸽子!”我大喊一声,一把抓住菜包的手脖子,把鸽子拿过来。
菜包看着我,嘿嘿地笑着,说,“放地上看看。”
“飞了怎么办?”我担心地问。
“没事,翅膀早让我用胶布粘住了。”菜包很得意地说。
我双手捧着鸽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地上。
这只鸽子全身漆黑,胸前却闪着红绿相间的金属光。圆圆的头上嵌着两个骨碌碌转动的小眼睛,在粉红眼皮的包裹下,神采奕奕,顾盼生情,仿佛能看透人的心底似的。一双小脚是红色的,像穿了一双特制的靴子。
这只鸽子不怕人,甚至没有飞走的念头。它探头探脑地向四周看了看,叨了几下翅膀上的胶布,看看叨不下来,就若无其事地闲逛起来。
它身子圆圆的,胸部很丰满,高高挺着,这使它走起路来昂首挺胸,像一个很有修养的绅士。
“真带劲!”我兴奋地高叫,怀里则像揣着一个兔子,砰砰直跳。
“黑蛋儿!过来!”菜包朝它伸出手,嘴里嘚嘚有声地唤着。
“黑蛋儿?”我看着朝菜包走去的鸽子,咂摸着这名字。
原先菜包给我的那些小动物,我都很喜欢。但没有一次像看到鸽子这样激动不已。虽然是第一次零距离接触鸽子,却感到十分熟悉,好像原先在那儿相处过。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回家了!”我两手捧起鸽子腾腾地向家中跑去,菜包在我身后紧追不舍。
这是1965年初秋的一个下午,我12岁,在济南市经七一小上五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