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事
在每个养鸽人的心目中,都有那么一两只令自己终身难忘的爱鸽。我的记忆里就有这么一只挥之不去的小精灵。
我非常清楚地记得,那是2002年6月1日,这天是沧州市河间狗市大集的日子,朋友约我一起去河间狗市卖狗,我欣然应允,顺便带了家里的十只小鸽子,想到河间训放一下。这是养鸽子人的一个乐趣,也许不养鸽子的人无法体会。当时养鸽子只是爱好,没有入鸽会,鸽子从没有放过,只是每天家飞。从河间到鸽舍的实际距离是一百公里,空距是八十公里。我的鸽子都是天落鸟的后代,虽没有参加过信鸽比赛,但对这八十公里空距还是信心满满的。
那天早晨大概七点十分就到了河间狗市,天气晴朗,正适合信鸽的放飞。自己迎着朝阳,放出了这十只天空的精灵,它们瞬间就消失在家的方向上。
中午十二点多,我们就回到家,我仔细清点鸽子,回来了七只。到傍晚,回来了九只,还有一只没回来。随着时间流逝,一周过去了,剩下的那只还是没有回来,自己已经认定这只小雨点黄眼雄鸽肯定遭遇了不测,没准已经上了别人的餐桌,回不来了,心里也就慢慢地放下了它。
大概又过去了五六天,我清楚地记得,那天中午吃了午饭,一出门抬头无意识地在屋檐上扫了一眼,发现屋檐上好像有一只鸽影,我急忙后退几步,仔细一看,真有一只雨点鸽子蹲在屋檐上。只见那只鸽子双眼紧闭,浑身的羽毛脏乱地乍起,翅膀垂在一旁,前胸一个鸡蛋大的血窟窿,沾满血的羽毛已经干硬凝固住了。
这时我辨认出来了,那就是我6月1日放河间未归的小雨点雄,原来是半路被人用弹弓打中了。我无意识地挥了挥手,想吓它一下,让它动一动,看看它的状态。鸽子感觉到动静,半睁开眼,翅膀向上提了一下,羽毛也稍微收紧了一点。这时,我发现它只用一条腿站着,我以为它在“金鸡独立”,把另一条腿藏到了腹部羽毛里。我又挥了一下手,由于天生警惕的习性,它想躲避危险,竟然蹦了一下。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它只有一条腿了,戴脚环的那条腿已经被人沿着着腿上不长羽毛的地方齐齐地砍断了!我傻傻地愣在那里,惊愕了,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人,面对这样鲜活的生命,他怎么下得了手?就这么把一只活鸽子的腿剪下来,这是人干的吗?我更被这只小雨点雄鸽顽强的归巢欲感动、折服,它带着这么重的伤,依然拖着将死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家……
傍晚时分,小雨点雄鸽拖着残缺的身体,连爬带蹦地进了鸽棚,我赶忙捉在手里,慢慢地,轻轻地观察它的伤势,伤得太重了,能回来绝对是奇迹!嗉囊被穿透了,吃的食物、喝的水都往外漏,整个前胸肌肉外翻,羽毛被血浸透,僵住了,露出了白茬茬的龙骨,最可怜的是那条腿没了,就在腿根齐着长羽毛的那里,被剪断了!这世上真有这么狠毒的人,自己的眼睛已经湿润了……急忙把这只可怜的小雨点雄鸽拿回屋,给它上药包扎。
经过自己的精心调养,在小雨点雄鸽顽强生命力的支撑下,将近一个多月后,这只可怜的小家伙奇迹般地康复了,胸部的伤完全康复,羽毛也长出来了,没留下什么痕迹。只是少了一条腿,这就注定了它和别的同类不一样了,走路必须蹦着走。
这就是我曾经给别人说的“放信鸽,放二十条腿,归十九条腿”的感人鸽事。
时间过得很快,这只小雨点雄鸽成熟了,也成了家,唯一的遗憾就是:由于它是雄鸽,是一条腿的雄鸽,不能完成踩蛋的任务,所以,它的蛋都是无精蛋,孵不出小鸽子。
但是我不会忘记小雨点雄鸽——我家的鸽坚强!
鸽事如世事,有些很深的记忆跟名次与利益无关,却关乎情,铭于感。因为心被触动,我们便不会忘记!
有些执着,有些忠诚,有些感动,遁于人世,却长存于鸽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