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鸽羽往事（一）

    前言：本文记录清朝李进士之母亲开始养鸽，一个家族繁荣昌盛到败落的人鸽情事。文中李耀祖是进士四代孙，李家已经养鸽百年余。李耀祖少年出身富贵大户，待接管家业时已被其家父败得所剩无几。李耀祖迷恋玩物……后经1942河南大旱，在病痛饥饿中死去，遵祖训仍未曾食鸽。留下孤儿寡母艰难度日，其子“小疙瘩”命运曲折，经历土改、文化大革命，捕鸽救母……

    清晨，“呜…呜…呜……”，鸽哨声响彻村子每个角落，哨声不知响多少年？没有人记得太清楚，大人小孩早已“闻而不听”，或许连村子里的牲畜也都知道那是李家大院的鸽子在飞。李家祖上是大户人家，清朝中过进士，鸽子就是他家进士太爷爷留下来的“吉祥物”。清朝年间豫西南有个村子名字叫“和尚庙”，是个杂姓村，张王李赵近十姓。村南头住着一户李姓人家，这家男人是个人木匠，老伴吴氏吃斋念佛，从不杀生。忽有一日，家中飞来一只受伤白鸽，吴氏心地善良为鸽治伤，悉心照料月余康复。谁知白鸽竟不愿离去，后来不知从何处又飞来些鸽子，都在李家屋檐下安家。三年后，李家儿子中了进士。在中国旧时有这样说法：“鸽聚多，人财旺，鸽散去，家破亡。”吴氏为之更加喜爱鸽子，临终留下遗言：“不可食鸽。”

    现在居住李家大院的是李家唯一嫡孙李耀祖。李耀祖身材瘦弱，五官清秀，白白净净的一副书生样子。村子里也仅有李耀祖一人读过私塾，虽是富家子弟，偶有人请写书信也少有推辞，每逢年关村民都会找他写对联。李耀祖是个爱听奉承的人，每次书写完毕，人们都会奉承赞誉几句，放下笔墨“哈哈”大笑，拂袖离去。李家祖上有一百八十亩好地，豫西伏牛山复地涅县，属大户，还挺富裕。到了李耀祖父亲那一辈就开始败落，李耀祖父亲是个“瘾君子”，每隔三月五月必割地换烟资，家业还未败尽，四十多岁瘦得一把骨头归西了之。李耀祖接管家业时，仅有二十余亩地和这套大宅院。

    “我们家祖上都是穷人，”伯父讲：“仅有四亩岗坡地，到这他一代全家上下已经十几口人，根本吃不饱。”祖父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兄弟四人除了二伯给李耀祖家做工，其他三兄弟都在本地最大的地主赵啸鹤家做长工。这地主究竟有多大，有人说快马加鞭一天也走不出他家的地。他家究竟有多少地？新中国成立土改时也没弄清。

    李耀祖是李家独子，生性贪玩，虽然家境有所败落，还算一位颇有名气的“阔公子”，穿长袍戴礼帽，还有一副黑片眼镜。民国时期，民间盛行玩鹌鹑。李耀祖手里总是攥着鹌鹑，另外喜欢养祖传下来鸽子，遵循祖辈古训：“鸽子散了，这将家败人亡。”李耀祖视鸽如宝精心照料，希望有一天鸽子带来好运，重振家业，有毛脚、豌豆嘴、凤头……不下百只。想必在旧社会只有像李家这样富家子弟才会养鸽子，穷人家的草房哪经得起鸽子刨腾。

    二伯小时体弱多病，身单力薄，农田重活从来没干过，在家就是干些放羊之类的轻活。根本没人愿意请他做工，可是李耀祖却是偏偏非常喜欢他，请他做工价钱还高些。二伯从小就喜欢“鱼虫花鸟”，总是弄些蛐蛐、鹌鹑之类的东西。家里没有鸽子，但是他会做鸽子哨，他的鸽子哨做到相当好，二三里地外就能听到。周边养鸽子的富人都找他做鸽子哨，“不白做”，一个鸽子哨给二两麦子，爷爷常骂他不务正业。李耀祖正是看二伯会“玩”才找他做工，并且嘱咐：“做的鸽哨只有他家独用，一个也不许外传。”因此李耀祖少有得罪几个富家郎。在他家做工不累，就是喂喂鸽子，把把鹌鹑之类的玩活。

    那是一个谷雨后早晨，“二成啊，牲口都喂好木（没）有？”“喂好了，喂好了，鸡叫头遍我就起来了，马也给你备好了。”说着话，两手在衣服上拍着灰尘。“嗯，你跟我进城去，把咱家青脸鹌鹑还有那对凤头鸽子带上，好好斗一把。”“是的，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