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歌
天蓝得叫人想哭,千变万化的白云仿佛回到了许多年以前。
儿子问我:爸爸,你说窑厂烟筒扒了,化工厂也关门了。你和二叔他们都没地方挣钱了,那环保检查是好事还是坏事。我对儿子这个问题很是纠结,说不是好事吧,天蓝了云白了,空气里的怪味没有了。说是好事吧,环保检查打破了多少人的饭碗,本来就赤字映红的日子,更加地有滋有味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是老子的回答,权作我的搪塞吧,多经典恰当。
昨天粮羽训放第三站,我四点半就开始抓鸽子,抓了对照记录做标记。已经放了四次了,还有几只鸽子不认识,老是对不上号。当然四次训放下来,三只灰,一只花翅,两只雨点再没有机会叫我熟悉,就消失在黄河两岸了,只是在记录表上留给我一串号码。老婆中班,三点就走了,所以我一切做得那么地从容,有条理。收拾停当,锁好门,把钥匙藏在门口第四块砖的下面。也不怕贼了,随便偷吧,也给我一个申请低保的理由,至于这些鸽子,都是劫后余生的那些唧唧叫的黄毛,又繁衍的。没有红色基因,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吃没肉,玩赔钱,玩完这一把,估计也干净了。
出门向西,沿着西边连名字都没有的小河向北,去捎带老鸽友的一直坚持不懈的爱好。七十岁的人了,见了我客气地叫我,无可无不可。他没想到今年秋天,还能飞,没想到频临绝境的我,还能挽救他桑榆的快乐。他上次两只红鸽子,就各自一只眼睛睁不开,我告诉他了。以为会丢,没想到人家还是11只。他问我掉了吗,我笑着说:“不掉才怪呢,只要掉不了,咱就放。”他没想到还会放,春天两轮鸽子都送去他处发展了,这些都是些晚生的,那只黑雨点,别提多丑了,小脑袋,小圆眼,还是个亮晶晶的砂眼,才五根条。我说这只还跟着去啊。老头笑嘻嘻地说:“去吧!和这几只学点心眼”。
这次我不想走大道了,这个点正是放学的时间。不宽的路上,一溜都是接孩子的。人家都拉着孩子回家,我拉着三笼鸽子夹在其中。眼尖的孩子大声喊着:“鸽子鸽子,快看这个人拉的鸽子。”于是乎有些善解人意的家长,就加速超我,给孩子一个认知的机会。毕竟现在的孩子,上学越来越早,见过的是越来越少了。很多孩子看了鸽子,还看我这个半大老头,对我好奇吧,孩子总是好奇心强,诧异我是干什么的,去干什么。只是那些大人,对我和我的鸽子那么地不屑。不屑就不屑吧,这么些年也习惯了,看不起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当一个人的容貌撑不起他的人生,一个人的财富不足以叫他灿若星辰,一个人的武艺不能叱咤江湖,一个人的学识不能经天纬地,一个人养的鸽子不能名声远播,就总会有人这样那样地谈论。(是非的世界是非人,笑用泪水濯红尘。不嗔不痴云中子,月下轻抚破瑶琴)。
还是沿着小河向北,出了这个不甚大的村,没有了人来人往,车来车往。一下子寂静的氛围叫我霎时间高尚起来。觉得这次用老鸽友的笑容来绑架我沉重的爱好,多么地有意义。理论上说,可以通过新华社发表篇通讯。当然要那些御用的文人才行,所有的新闻旧事都会被装点地冠冕堂皇。天色渐晚,夕阳里还有玉米收割机在耕作。看来这吊玩意今年要实行了,好事,人们不用钻玉米地掰棒子,拉得龇牙咧嘴的了。另一面就是,本来一亩地不多的效益,又会被机械化蚕食掉了。拐弯处,还有夫妻两人在装车,有两亩多地吧,都用镰刀割完了。也许有孩子上学急需用钱,也许是冬天秸秆可以用来烧火取暖。反正他俩在用气力和收割机抗衡,虽然已经注定了会失败,他们依旧地在往三轮车上装着黄澄澄的玉米棒子。
芦花,这段河里竟然都是芦花。在晚风也是秋风中,轻轻地起伏。白白地飘逸,柔软地潇洒。整个河床里都是,在夕阳里诠释着美丽和淡雅。 秋天在我们手里。
你对我微微浅笑,
我只是默默无语,
你唱了一支秋歌,
告诉我你的心迹,
其实我早已知道,
爱情不需要言语。
我们相对注视,
默契在我们眼底。
前面过了贾庄,再走最难走的坑坑洼洼一段路,上了大道就是盛庄邮局,集鸽的地方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