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候送几只鸽子给一位重新恢复养鸽的鸽友,其中有一羽附带精致环标证的外环鸽。他对我将“这么贵重”的外环鸽子送给他感激不已,而我则淡然地告诉他,这只外环鸽没什么特别,不过是我给自己作出的鸽子套了一个不同的足上标记而已,与送他的其它鸽子并无二致。
去年年底,我从鸽会买回的统一足环用完,到县鸽会与市鸽会补购足环育鸽,两级鸽会均称环子售罄。这时,适逢武汉新一届国际鸽展开幕,我便委托前去参观的鸽友到展会上代我购统一足环。受托的鸽友在展会现场打来电话告诉我,未见有统一足环出售,只见到有的鸽具展位上出售各种识别环、纪念环及外国足环。考虑到棚中拥有德国名家海尔曼·席令原环雄鸽与武汉名家艾威引进的南非太阳城公棚获奖的德国原环雌鸽,忖度或许凑巧能让德国原环鸽子代套上这样的山寨德国环,便要鸽友在展会上为我买了一袋10枚附带有精致环标证的德国足环。送给鸽友的外环鸽,正是我自己作出的鸽子套用了所购的德国足环,实际意义不过是避免当时作育的雏鸽成为没有身份记录的“赤脚鸽”而已。
然而,日前山东龙口一鸽友来电与我交流鸽事时,义愤填膺地谈到他们那儿有人不仅用比利时原环幼鸽参加山东几家公棚的比赛,而且诈以比利时鸽坛公认的桑杰士传人的名义参加比赛。他所反映的情况,引起我对有关外环鸽的某些问题,产生了更为宽泛的思索。
客观来看,目前国内鸽界确实存在较为浓郁的“崇洋媚外”氛围。不说诸多富豪养鸽人在国际铭鸽交易场所,屡屡超越以前多为日美及台湾人的最高出价,以百万至数百万天价购取欧洲比荷德大牌铭鸽的情形。一个最显现国内养鸽人追捧外国原环鸽的现象,就是在每年国内公棚比赛落幕后的拍卖会上,许多在竞翔中尚未入围,但按规定须进行拍卖的外国原环迟归鸽,拍卖的价格一般都要超过国内入赏鸽价格。特别是某些欧洲名家的赛鸽,在赛场上落后,甚至失格的鸽子却在拍卖会上要超过竞翔榜上许多上位入赏鸽的价格,让人唏嘘万分。与此相应,在日常实际的赛鸽交流与交易中,套有外国足环的赛鸽,纵然是远洋轮上捕获带回中国大陆来的天落鸟,价格上也要比套国内统一足环的鸽子高出许多。何以这般不可思议呢?究其原因,问题的根子还是在我们目前的赛鸽水平与欧洲比荷德等赛鸽先进国家之间,实际存在的较大差距之上。
首先,我们不应该十分可笑地将国内鸽坛大腕用巨资引进世界大牌铭鸽,视为曾被某些短视之见称作的炫富与“冤大头”行为。其实,一些受惠于改革开放,拥有了可观财富的富豪养鸽人,更有条件看清楚国内现行的赛鸽水平与世界先进的差距,在有能力打破过去曾被日本、台湾等地区赛鸽人对赛鸽高端市场的垄断后,仍以使他们在社会经济上得以成功的开放姿态和用人类创造的一切优质资源丰富、提升自己的理念,大手笔投资获取当代世界上最优秀的赛鸽资源,以实现赛绩的新突破与更大的经济回报,最终在有意或无意间,于有形或无形中促进了我国赛鸽整体水平提档升级。这与当年李梅龄等赛鸽运动先辈一样,用当时能足够养活许多饿肚汉的不菲数目的大洋,引进欧洲优秀赛鸽,育鸽打败西侨,乃至形成在后来特殊时期曾称雄国内鸽坛数十年,现被某些鸽人尊为“国血”品系。这与从“拿来”到赶超的拓展套路,堪称同工异曲。可见庸常之辈眼中的“傻冒”,实为富有远见卓识的精明举措。
其次,我们还必须冷静地看到,改革开放后大量的外籍鸽通过多种途径进入国内鸽坛已经有相当的年头了。实际赛鸽活动中,众多鸽友依然追逐外籍鸽、外环鸽,说明许多鸽友已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盲目地崇洋媚外与追风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相信多数鸽友在赛鸽的品质上具有比较、鉴别的智慧与明智的取向。正因为如此,我们在20多年来,将国外赛鸽大量引入国内,对传统赛鸽形成强烈冲击的过程中,没少见到在传统赛鸽中具有极好基础的诸多鸽友招架不住,或偃旗息鼓,悲怆地告别鸽事;或改弦更张,忍痛割舍完全的传统鸽,并立足许多相通的厚实养训功夫,转而成为当代通行赛鸽与中外杂交赛鸽的养赛好手。
当然,由于目前总体上外籍鸽的品质与价值在传统的赛鸽之上,体现在外环鸽上的矫枉过正现象,乃至相关负面问题也相继出现。譬如,尽管许多优秀的外籍鸽引进以后,作育的子孙后代套上国内统一足环,实际品质不在外籍原环鸽之下,但受中外赛鸽水平差异的影响,外环鸽在许多鸽友的心理上更受宠吃香;又如国内鸽市上可以买到外国足环,除像我一样应急套外环,避免鸽子成为无身份标记的“赤脚鸽”,依然易给其他鸽友以误导与迷惑,应被视为不宜之举外,也不能排除养鸽人刻意诈套外环,或为满足虚荣心,或弄虚作假牟取不当利益。更有甚者,如前述公棚赛鸽人,不仅用虚假外环鸽参赛,而且冒用外国名家之名涉足赛鸽活动,而有关赛鸽举办方也出于利益的考虑,对鸽事造假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致使问题的性质更为严重,危害面更大了。
针对因外国足环而滋生的蓄意行骗、造假牟利现象,最直接的办法自然是赛鸽主管组织有所作为,通过立规建制和协调相关权威机构,予以严厉制裁。但解决问题的根本出路还是要靠国内鸽界群策群力,把赛鸽的整体育翔实力搞上去。对此,鸽界有识之士充满信心。祝匡武先生曾对赛鸽足环趋势预言,称用不了多久,套中国北京足环的赛鸽将在世界鸽坛走红受追捧。鸽界名流看好北京鸽的根据,主要是由于受以北京为主流的国内赛鸽富豪巨额资本投入的推动,一方面导致世界铭鸽向以北京为重心的国内流动,另一方面通过从人文前景上看,更有持续性的高端赛项(如此评估,可以北、上、广三大都市进行比较,北京文化色彩浓,植根在提鸟遛狗传统上的市民文化对玩鸽相对宽容,故多有占地大,庄园式的大型职业化鸽舍;上海、广州商业取向大,寸土寸金,赛鸽生存空间小,故尽管在现代赛鸽发源地的大上海,拆棚禁鸽的情势却常弄得鸽界风声鹤唳),使天下最优秀赛鸽聚集到北京,套北京环在京城的天空搏杀。因此,最终对“重要的是好鸽子,其它都是扯淡”(凡龙语)的赛鸽运动而言,预计北京将成为世界顶尖赛鸽的最大集散地,中国将成为位列世界前茅的赛鸽强国,或许并非妄言。
憧憬我国赛鸽运动,有望像泊来的乒乓球跨越式发展为国球一样,成为世界竞技强项,届时不再有毫无实际意义的国血、外血之争的未来,面对“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的鸽事现实,回头再谈外环鸽话题,我认为唯有坦然地看待,务实地对待才是最可取的姿态。毋庸置疑,当前外环鸽的最大意义在于真实。有鉴于此,对具体进入到我们鸽事视野的外环鸽,我感到摸清鸽子的来龙去脉最为重要。目前我对能触及到的三类外环鸽所持的态度,一是重视,二是看好,三是不屑。即重视国外名家作出的原棚鸽;看好虽产自国内,但节约了进关成本,获取便捷的国外名家在国内代理人按要求作育,根底清晰的外环鸽(这与诸如汽车、家电等其它产业的异地投资、扩张并无两样);不屑不明底细的外环鸽(实际鸽事活动中,也许并不绝对排除对在品相上特别符合个人择鸽要求,因而检验一下使用效果的情况,除此,概与天落鸟同等看待与处置)。此外,对于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已充分显露了优秀的赛育品质,被中外鸽界公认的大牌铭鸽作育的赛鸽,无论其套统一足环,还是纪念环、私环,在我心目中的价值都在此三类外环鸽之上。
(原载《中华信鸽》2014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