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牧鸽人

 牧鸽人沧桑之风雨人生

                    (六)“苦娃子”庞山行险道 “野狼岭”荒野听狼嗥

    话说“苦娃子”见天色尚早、山风已住，他将“土地爷”的叮嘱忘了个一乾二净，立意策马抢渡“庞岭天桥”。殊不知风云变幻莫测，瞬间狂飙大雨从九天泻下，顿时天昏地暗、电闪雷鸣，那棗红牡马刚上桥头就被惊得扬起前蹄直立，险些将苦娃子掀下桥去，牠惊而不奔才让苦娃子又捡回一条性命。返回山神庙，他換去己湿衣裳，伏于神案之下矇胧睡去。次早起身先将鸽笼收拾了一翻，上了食水捆札好后，拜倒在山神神像前，祈求平安。

    次日雨过天晴，他将牡马牽出庙外，寻个山洼积水之处饮了马，嚼了些青料、加喂了些碎豆饼，再次捡查鞍驮诸物妥后，就上马启程，离开了山神庙任马缓缓地向“天桥”行进。他一路心绪不宁，更为担心的是今日能否安全过得此桥。行至山崖边将到桥头时，连忙下得马来行至桥边，远远望去，哪“天挢”挢面积尘和桥兩侧边附着的草类植物，被昨晚的大风雨冲涮得荡然无存，桥面显见斑驳坑洼、两侧不规则的曲线使人望而怯步，苦娃子再度陷入进退兩难之中。

    他心存悔意，悔不该当初没提出改走“南夷古道，”才致有今日凶险，思前想后也只能捨命过桥，也许侥倖能捡回一条性命。再说昨夜雷雨交加，冥府之中、五殿阎罗殿上，阴曹怨事太多，次早阎罗酣睡未醒，众小鬼来报，有一少年一人一骑擅闯酆都，当死。只等阎王一声“锁链侍候”就去拿人。那知阎君听后单睁一眼、心己明白，呵呵大笑，转而怒对众小鬼道：“尔等鬼魅，视我阎老五为昏王么？尔等可知｀孝心＇能动天地鬼神？天下难得如此行孝之人，还不速去将那娃子驱赶了回去。若再多言，釜鼎侍候，”众小鬼吓得诺诺连声，急忙遵命退了下去。(冥府之事，实乃笑谈，君勿当真。)

    无奈，苦娃子在桥头又祷告天地庇佑，如命不该绝于此，天可见怜，当过得此桥。曾仕隐翻身上马，放松了疆绳，棗红牡马扬蹄上了“天桥。”仕隐之心虽不能如止水，但也是万念俱非、置生死于度外，己将性命交付与阎君，他紧闭双目伏于鞍上，任马而行，冥冥之中隐隐听到嘚嘚蹄声。晨曦初露微风拂面，似梦非梦，偶觉蹄声加急，一声惊马嘶鸣，棗红牡马业己腾空而起，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只惊得三魂出壳、七魄升天，生命本能驱使、仕隐双腿紧紧勾夾住马腹，双手紧紧搂住马颈，只待阎罗夺命。

    良久不见动静，仕隐偷偷微睁双眼窥视，己觉人马停立在庞岭东岸桥头，回眸身后又惊出一身冷汗，昨晚狂飙暴雨将桥头基石泥土冲涮、基石斜沉错位，桥面几乎裂断，若早知如此，断然不敢过桥。急回转头来“驾”的一声，棗红牡马缓缓离开了险地进入山道。他在马上回顾“人马腾空”时，这才恍然大悟，并非梦境，实是那棗红牡马发現桥面断裂，腾空飞越断桥，又救了我一条性命。

    再说苦娃子险渡“天桥”后，已进入盘山道，此山又别有洞天，很难见到奇峰怪石，峭壁断崖。山峦处，青山绿树，灌木丛生，崎岖山道绕山而下，真是路转峰迴。数次惊吓过后，苦娃子心身十分疲惫，无心观看山景，只闭着双眼任马而行，矇胧中似睡却醒，往事如煙又浮上心头，凭添了几分惆帐。就这样约莫行走了两个时辰的盘山道，山风起处，己至山下断峪之处、风口之中、两山峡谷之底。翘首放眼望去，遥见那“庞岭天桥”似绢从天来，婉如飞天失落的一束橙黃飘帶。苦娃子策马走过山底断峪，小溪石桥后歇马。此时己过正午，他下马松疆，解下行囊竹篓，任牠去饮些山溪流水，寻些青草嫩枝，自己找个荫涼开阔处、将行囊竹篓置于大石之上，先行将竹鸽笼上盖掀开查看，见它们无恙也就放下心来，起身将竹篓提至溪边，浸入溪水浅处，任这些花鸟崽沫浴扑腾。

    苦娃子回到大石旁从行囊中拿出些干粮、狍肉和鸽食，扒叉着双腿坐于大石之上，享用了些糍粑、狍肉，心存遐想，琢磨着今晚该歇息何处，这深山之中可还有人家？正在想入非非之时，那棗红牡马却走到近前喷鼻刨蹄。是了，这灵异是在催人启程。他忙将行囊捆扎好，走到溪边将水袋汲满后，将鸽笼提起挂于马驮之上继续赶路。棗红牡马离开石桥后进入山坳，顺着那条不易辨认的路径前行。盏许茶时己走出山坳，眼前一片黄土荒原，非山似岭，殊不知已登上了“野狼岭，”是群狼出没聚集所在，专伤过往路人马客。岭上黃绿色蒿草丛生、高可没人顶，那矮小的灌木丛，东一搭、西一块地附生在这黄色的土坡上，显得那样的刺眼。

    老公马避开蒿草丛，在矮小灌木丛中择路奔跑起来，苦娃子的心被这急骤的蹄声提了起来，一路的惊险他已经完全相信这棗红老公马的灵异，看来是又遇上麻烦了。这样奔跑了一段路程，所过之处都未见村落人家，黄昏将至，被提起的心转为害怕。陡听得“嗷呜— 嗷呜—”之声，是群狼在嗥叫，这棗红牡马不待挥鞭就急奔起来，娃子回头一看，见群狼奔跑尾隨而至。就这样在蹄声、狼嗥声中相持着又奔跑了一段路程，才跑出了黄土荒原，很快老公马驮着苦娃子没入一片密林之中。回首处，遥见那狼群己驻足林外，但仍有两匹其心不甘的黑黄色狼远远地尾隨着跟了进来。

    棗红牡马一阵急驰奔出了树林，在林外靠山崖处一块草坪停住，啃吃青草再也不肯上前，这时残阳西下己是黄昏，想来马是要歇在此处了。苦娃子见草坪右侧有一些间距不一的众多木椿，好奇心起，下马上前看个究竞，那些木椿虽不高却都有碗口大小，想来定是当年马帮歇息之处，木椿用来拴马的。不远一处山崖凹了进去，似洞非洞，可容十数人避风雨。这老公马还真有牠的，尚能记得当年的歇息之处。苦娃子走近棗红马，将行囊、竹鸽篓等物从马驮上卸下，放进崖凹之内后，在林边攀折回一捆枯枝，再拾回一些败叶作引火之物，堆积于马椿之前，封锁住崖凹。再尽力掰倒了十数亇木椿作为篝火之用，一切停当就返回崖凹处坐下，打开行囊拿出些干粮肉脯、鸽食后，找出火镰、麻绒等引火物什，只等天黑就升起篝火。

    苦娃子匆匆用过晚餐，喂过鸽子、用大水袋饮过马后，将马牽至崖凹侧拴住。此时天己慢慢黑将下来，苦娃子分别堆好三堆篝火，入夜山野之中倍觉寒冷，苦娃子用火镰麻绒点燃了中间那堆篝火，火光相映着远处那绿莹莹的四颗流动鬼火，那两匹野狼在算计着人和马。还要五个时辰方得天明，真是凶吉难料。苦娃子将捡来的一根树棒倚在凹壁边作访身之用，不觉沉沉睡去。一声马嘶惊醒了苦娃子好梦，他睁眼一看，这一惊非同小可，眼见篝火将灭，两匹饿狼己快到近前，那棗红马扬蹄又是一声长嘶，狼止步不前，苦娃子拿起棍棒一声大喝；“该死的畜牲，拿命来，”他飞舞着棍棒隨声而出，一棒击落在将熄灭的篝火之上，可燃之物四溅，有些己飞落在狼的身旁，狼受惊害怕急扭头退去，但仍在远处观望，发出绿幽幽的四道寒光，摄人心胆。他慌忙引燃另一堆篝火，狼才离去。

    这回他呆呆的坐着、不敢入睡，害怕篝火熄灭野狼攻击。就这样苦熬了近一个时辰，实在难以支撑，心想索莫将那堆篝火也引燃了，吓吓那些畜牲，也好瞇盹一下，如是他引燃了第三堆篝火，这一来火光照的山崖处通亮，野狼业已遁去，苦娃子靠在凹壁上又沉沉睡去。这一睡下苦娃子就到“华胥国”去了，乐而不知醒转。正在高兴处猛听门外马嘶，人声曹杂，急起身开门欲看过究竞，不料脚下被拌扑地一交醒转，睁眼看时天已大亮，第三堆篝火尚未熄灭，野狼不见了踪影，苦娃子这才放心下来。这老公马又在催人启程，苦娃子放开牡马，让他吃些青草。在打开行囊拿食物、收拾火镰麻绒时，意外发現囊内有一个不大的方纸盒，连忙查看，见盒内装有一包用油纸包好的物什，展开油纸包，竞包着十颗猎人用的“油炮”，油炮约李子般大小，内包猎人自制烈性炸药，外裹猪板油，然后用油糢裹紧。专一对付中小野物，只要牙咬着即爆炸，可怜那些野物不是被炸掉下巴，就是被掀开天灵盖死于非命。苦娃子心里明白，“山神叔”将此放入行囊之中，想必自有妙用之处……

    苦娃子提着棍捧上了棗红马进入一条石峪，石峪宽约丈许，兩侧为黄土石山，不甚高却起伏连绵，山上长满杂草、小灌木，地势不是十分险峻。行了一程，苦娃子总觉得山侧处有影子晃动，心存疑虑，回头一看，见那两匹野狼像鬼魅一样，不即不离的跟在马侧，那匹公狼站立在山头对天引颈嗥叫，发出“嗷呜—嗷呜—”之声，牠在招呼同伴，俄倾，“嗷呜—”之声四起，此起彼落由远而近地回应着，群狼将至。苦娃子见势不妙，心想狼群招至，在此狭峪之中我命休矣！他急中生智，忙下马解开行囊，拿出“油炮”……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