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 间 杂 议(二)
牧 鸽 人 家
社会缺少公平正义最大的祸患,是会形成一种隐藏于普世价值规范后面的逆淘汰现象,也就是谁最守规矩谁先被淘汰,谁奉行潜规则谁受益最大,最终诚实守信者心在流血,坑蒙拐骗的名利双收。真相越是在四处曝光,就越怀疑所见多是假相。鸽友小聚,年长者叹息:年轻时赶上下乡,中年后赶上下岗,老实巴交辛苦度日,省吃俭用爱鸽如痴,如今既贫且病大限将近,觉得世界不是我们的,也不是你们的,它好像是骗子们的。说者摇头眼神凄楚,听者俯首甚感悲凉。
经济发展当然是好事,但人和钱打交道的时间一长,就仿佛是酒里掺多了凉水,人味也变得淡了。二十多年前,桑梓老家民风敦厚,你若问路,被问者多半会骑辆自行车一路把你驮去。而今在同一地方,高速立交汇集于此,外地车辆稍不留神便会走错,一日路过,见交叉口处立一老汉,头戴草帽手拿纸壳,走近一看上面写着——带路5元。电视上正教人如何留住乡愁,然而乡都没有了哪来的乡愁!
许多鸽友对于国血之争论是嗤之以鼻并笑之无聊的,我也觉得写此有扯淡之嫌,但究竟染指,不禁顶着板儿砖想说个明白,其意义当不如秋菊打官司,还能要个说法。国人讲究在商言商,于是身在泥潭者便赞扬泥潭,身在粪坑者自然标榜粪坑,利之于眼下管什么将来,利之于身侧问什么黑白。无利可图的事哪有人做,文章一沾国血,不是被讥闲的蛋疼就是被骂忘了祖先。所以,每次写到关于国血的话题,都不免要问一下自己搭这个话茬的动机。
梳理这几年自己有关于此的拙作,不过是反对把赛鸽一分为二成国血外血而已,盖因这种提法明显是机械的、笼统的并且是容易混淆的。这种提法既不尊重前辈们的努力,也是对后来者的不负责任。我也怀疑那些一提国血就神经过敏的诸君的动机,诸君在这条斩不断的脐带上到底汲取了怎样的营养,特别是搬出祖宗大骂异议者为洋奴的兄台,总让我想起大清朝大厦将倾时,紧拽着太皇太后的裤腿儿,哭喊祖宗之法不可变,却又各怀鬼胎的×才们的嘴脸。
对“国血”的提法我确认是不妥。但是我从未对鸽界前辈的成果产生过怀疑,李种、汪种、杨氏西翁、陈氏双阳、高家绛、培尔琴、飞轮系、秀龙鸟……还有很多名震当地,纵横赛场却被埋没了品系的前贤大作,都应该是鸽中翘楚。即便当下也不是没有新品诞生,只是环境如此,想得到普遍认可真是太难太难!如以国血之名一概而论,则不但掩去了他们的光泽,也遮蔽了后来者的眼界。我们受教多年的共性大于个性、集体高于个体的洗脑理论,在区区鸽界竟也如此积重难返。多年前我不再写看似规整,充满一二三四的八股文章,尊崇我手写我心,只此一点也明显背离了祖先知白守黑为天下式的告诫。
瓜无滚圆,人无十全。感谢提出不同意见并留下精彩点评的鸽友,你让我知道即使以鸽为文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感谢爆粗口的鸽友,你让我发现用文字打出的脏话并不比嘴里骂出的高明,可能我的观点不巧对你所深谙的理论有所冒犯,我表示理解,但我不是一个轻易改变自己观点的人,这一点也请你理解,再有,别一看文字就非得追着问人家的赛绩,这是两码事,美食家就一定是好厨师吗?
云在山顶,风在树梢,时间是掬在手里的一捧水,任你怎样用力它终会在指缝间悄然滑落。我们见识了太多励志故事,总想逼着自己成点儿事,也想迫着儿女成点儿事。但对于大多数人,人生只是个过程,有个比较完整的经历不出什么意外就算福气,比如平平安安地上学上班、平平淡淡地结婚生子、平平静静地退休养老,完了以后,过去是一块地儿,现在是一股烟儿。
事物的发展都需有人做出努力,鸽界虽不足道也概莫能外。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仍是李、汪诸公,一段时间内后人恐怕难以超越。我辈之努力不在争一时之正谬,而是提醒后来者,赛鸽者的思想也应该有一对翅膀,一定要自由地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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